环境保护, 社会运动, 经济

气候危机背后的资本利益链,谁来买单?

资本家们在几十年前就已预见全球暖化将带来的气候危机,但为了追求庞大的利益,他们从未停止石化污染、滥伐树木和开发山地。当前气候危机正在发生,无论是新兴的绿色能源、电动车,还是绿色碳税,劳工阶级正为富豪们买单这些污染所造成的后果,而资本家们则在数着“绿色”钞票,寻找新的星球以榨取利益。

2024年将成为十年内第十个打破高温纪录的年份,并超越2023年,成为历史上最热的一年。高温的同时,欧洲地区也出现了大规模的野火和异常的降雨量。10月底,西班牙瓦伦西亚在短短8小时内的强降雨,直接导致这座第三大城市淹没在洪水之中。东南亚(包括台湾)和南美洲同样面临着短时间内连续袭来的强降雨台风。中纬度国家因气候问题开始出现作物歉收和旱灾,而高纬度地区的永久冻土也开始融化,南北极则面临着严峻的冰山融化问题。

全球的劳工阶级正面临着这场巨大的气候浩劫,无数海岛国家因海平面上升而被迫成为气候难民。在我们考虑是否要将冷气调高一度以帮助北极熊,或是为了节省水电而反复检查水龙头和电源是否关紧,还有为了减少污染而减少使用塑胶制品,甚至为了环保而选择价格更高的新能源产品的同时,2022年好莱坞明星最爱定居的加州面临着严重的干旱。令人震惊的是,这些明星对缺水的事实毫不在意,甚至出现了「我家整年都不关水龙头」的言论。这群可说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们,他们的出行方式同样奢华且浪费——私人飞机,这种高碳排放的交通方式自然对环境造成了巨大的负担,甚至需要购买「碳权」来平衡自己的碳排放量。

资本主义的大规模工业生产造成许多污染//图片来源:试图库
资本主义的大规模工业生产造成许多污染//图片来源:试图库

以上只是我们能窥见这些资产阶级浪费的一角。毫无疑问,已开发国家中的大型企业更是高碳排放的罪魁祸首。他们以环保的名义购买碳权,免除自己的碳税,却在开发中国家大肆开发,利用开发中国家对碳排放政策的宽容,借此逃避污染的责任。更不用提当前世界上正在发生的战争,无论是武器的使用、制造还是运输过程,都会产生无穷的碳排放。石化产业、军工产业、运输业以及各行各业的龙头企业,皆以此方式获利丰厚,并利用这些资金与资产阶级的政客们结成联盟,最终在全球碳排放大国都宣称达到「碳中和」、「零碳排」的情况下,造成了全球气候危机的后果。 最荒谬的是,所有声称要为全球暖化尽一份心力的各国领导人,竟然一致缺席了COP29气候峰会的开幕式。尽管我们都知道这样一场每年重复上演的人类共同努力的虚伪陈词烂调并无实质代表性,但显然这些资产阶级政客们连假装关心的戏码都不愿意参演。在会议上的决议更是毫不掩饰地表达了他们获取利益的野心,除了要求更多的资金外,建立碳市场机制这种已不知多少次被用作漂绿的政策再次被强调。

无限后退的上限和无效的协定

全球暖化本身并非完全是人为现象。事实上,在人类开始主宰世界之前,全球暖化就已经存在。冰河期与全球暖化的循环本应是地球的自然现象。然而,自工业革命以来,工厂大量排放温室气体,导致全球暖化的速度已经超过正常水平的十倍以上。人类本应在冰河期解冻过程中,于舒适的温度下生活,但最终却将解冻的速度从数千年缩短成短短的两个世纪内。

最早进入人类视野的全球性气候问题是南极臭氧层稀薄的现象。在此之前,自然条件下从未有任何特定地区出现臭氧层稀薄的问题。其主要原因是资本主义社会中广泛使用在制冷剂中的氯氟化合物(CFCs),这种物质因其高稳定性、低成本和高效能的制冷效果,没有人想过要去研发替代品,换句话说「没有比它更能赚钱的商品了」。在利益主导一切的资本主义体系下,没有人会反对使用这种物质,直到人们最终意识到南极地区臭氧层稀薄的问题。

在法国首都达成的气候协议涉及各方的重大妥协//图片来源:COP21
在法国首都达成的气候协议涉及各方的重大妥协//图片来源:COP21

然而,这些研究报告很快遭到了CFCs的生产商的强烈反弹。他们担心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反复强调CFCs的“安全性”、“稳定性”以及“经济效益上的无可替代性”。同时,华尔街的主要股东们也纷纷加入这场辩论,他们资助了一些顶尖科学家,捏造实验数据,无视环境危害的事实,并不断谎称氯氟碳化物绝非造成臭氧层稀薄的罪魁祸首。他们游说并宴请政客,要求放宽限制,延缓生产限缩的政策,甚至在《蒙特娄议定书》签订初期表达强烈抗议,因为这项协定将导致整个产业“蒙受巨大经济损失”。显然,在庞大的经济利益面前,南极地区遭受强烈紫外线直射对这些富豪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随着越来越多的研究证实氯氟碳化物是最大的罪魁祸首,这些资产阶级终于意识到,如果不停止生产,强烈的紫外线有一天也会直射到他们所居住的区域,于是他们才不情愿地“减少”生产。没错,即便在如此巨大的危害下,他们仍然让政客们放宽限制,最终拖延到2030年才完全停止氯氟碳化物的生产。

自此,全球性的气候变迁问题终于进入了全人类的视野。随着《蒙特娄议定书》签订的先例,环保议题的关注者感到振奋人心(当然,他们并不知晓议定书背后那些政客与资本家的勾结)。不久之后,便推动签订了《联合国气候变化纲要公约》。然而,这份为全人类未来所做的公约并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正如联合国这个官僚机构的其他大部分公约一样,只能“敦促”缔约国推动环保政策,并透过每年召开气候峰会来检讨与修正环保政策。尤其是那些拥有较大话语权的国家,大多数是已开发国家,且同时也是碳排放大国。在不愿意减少本国经济活动的背景下,却要求开发中国家放缓经济发展,这正如资本主义一贯的作风,压榨比自己地位低的国家以获取利益。开发中国家的统治阶级又怎能放弃本国的经济发展、自己的政治仕途和自家的产业,来换取全人类的未来呢?因此,我们看到第一届和第二届气候峰会根本没有任何正式的政策决议,仅有已开发国家与开发中国家两大阵营的僵持不下,而劳工阶级则继续为这些悄然发生的气候变迁买单。

到了第三届气候峰会,他们终于达成了合作,但这并非因为他们良心发现自己正在危害全人类的生活环境,而是因为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让所有国家都满意的方案——碳市场机制(至今笔者仍不得不佩服资本家获取利益的能力,连气体排放都能拿来交易,形成碳权私有制)。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京都议定书》。碳市场机制的运作是先设定一个全球总排放量的上限(有趣的是,这个上限从未明确数字,而是使用了将温室气体“控制在适当的水准”的模糊用语来混淆视听,即所谓的碳中和),然后再分配给所有国家设定一个碳排放量的上限。为了强调全人类“共体时艰”的时刻,未达到碳排放上限的国家可以将多余的额度贩卖给超出碳排放上限的国家,这被称为碳权交易。听起来十分美好,大家共同面对气候危机,人类又一次完美合作。然而,最大的漏洞在于开发中国家的碳排放上限并无硬性规定,已开发国家可以大量向开发中国家购买碳权,以维持自己国家的环保“碳中和”假象,而开发中国家则不需为超出碳排放上限负责。就这样,原本旨在解决全球暖化问题的机制,却恰恰成为了加速暖化的工具。已开发国家的劳工阶级缴纳碳税,让资产阶级得以购买碳权;而开发中国家因其地理位置多位于低纬度地区,其劳工阶级则成为最先受到气候变迁影响的第一批气候难民。资产阶级和各国政客们则“同时兼顾”经济发展与环保,名利双收。

无法再伪装的漂绿和失控的气候危机

《京都议定书》的签订为所有经济发展活动贴上了一层环保的绿色外衣,“永续发展”、“绿色经济”和“可再生资源”成为华尔街的新宠儿。各企业纷纷想方设法为自己的计划和公司贴上环保的标签,一方面大肆开发热带雨林,声称会种植新的植被;另一方面则研发更节能的产品,却不愿意放弃继续销售石化产品。所谓的“可再生能源”和“新能源产品”在生产过程中实际上却造成了更大的环境负担,污染问题日益严重却被视而不见。当有人出来指责这些大企业的漂绿行为时,他们的回应往往是「一切合法,谢谢指教」。然而,这些企业与政客们达成了合作,又怎会存在不合法的情况?他们的辩解与臭氧层浓度稀薄时的说辞如出一辙:「尚未发生,没有证据」、「科学研究需要时间」、「为了兼顾环保与经济效益,必要的污染是可以接受的」,这些陈词滥调再次被用来抵挡批评。同时,大企业也买通了一些科学家为他们的行为背书,并且在政府官员之间进行着源源不断的金流往返。直到气候变迁问题逐渐明显,越来越热的夏天、越来越短的春秋、异常的干旱与暴雨,这些资产阶级与统治阶级终于无法再隐藏这些消息。

许多国家趁此机会退出了《京都议定书》,声称该协定未对开发中国家施加碳排放的强制限制,因此“愤而退出”。除了最初就未参与的美国外,中国表示,除非已开发国家完成其减排目标,否则不会跟进减少排放的措施;日本、俄罗斯和加拿大则明确表达了退出的意愿。剩下的续约国中,除了碳市场的受益者(如欧盟和澳洲),还有根本不受限制的开发中国家(如印度)。然而,饱受气候变迁之苦的广大劳工阶级无法再忍受政府对全球暖化的无所作为。如果连一个公约都没有,谁来监督这些企业的行为呢?因此,为了防止人民的怒火,无能的统治阶级政客最终在2015年重新坐下来谈判,达成了《巴黎协定》。然而,协定中的共同目标更是令人啼笑皆非,连减少碳排放的具体措施都不提,直接改为“将气温的升高限制在2°C以内”,抛弃了所有环保的承诺,暴露出这些资产阶级政客的真面目。更不用提最终的成效,大家都有目共睹:温室气体的排放每年持续以固定趋势增长,每年不断创下历史新高的气温,降雨的地方不再下雨,不降雨的地方却下起了雪,野火、洪水和强台风轮番袭击,海平面不断上升,许多海岛国家面临淹没的危机。资本家们购买热带雨林、开发山林和矿坑、大量收购自然资源,无止尽的过度生产将地球变成巨大的私人工厂,却要广大的劳工阶级为这些污染买单。

计划经济的必要性和资本主义的不可行

上述的气候问题仅仅是开端,长期的气候异常将导致地理环境的剧烈变化,赤道地区将出现大片沙漠。温带地区将转变为亚热带莽原,水资源的匮乏将使世界上大多数人无法获得足够的水源。寒带地区将变得四季如春,适合种植作物,然而其产量却完全不足以应对全球人口的需求。届时,人类将面临饥荒、脱水、酷暑,以及为了争夺资源而引发的战争,将不断丧生。

除了气候异常,我们现在同时面临着资本主义的威胁。举例来说,无论是太阳能板还是电动车的电池,都需要大量的锂。然而,世界上大部分的锂储量位于智利的阿塔卡马沙漠下方,这导致世界上每个帝国主义国家都想争夺这片沙漠的产权。中国和美国的跨国公司在阿塔卡马沙漠进行的采矿活动,正导致淡水资源枯竭、水和土壤污染、剥夺原住民的土地、侵犯人权以及健康问题。去年,锂的价格上涨了一倍以上。同时,对铜、钴等资源的需求也在上升。因此,随着以利润为导向的矿业公司寻求开拓新市场,这种生态和社会的破坏只会变得更加广泛。

在资本主义体系下,即使是再生能源也难以实现可持续发展,因为其本质上是为了追求最大利益而存在。这导致即便在环保议题上,各方仍然竞相争夺市场主导地位,垄断资源以获取利益。这种情况将直接对居住在矿产或资源附近的居民造成危害。

这一切的危害都是以新能源的名义进行的。尽管它们看起来更具“道德性”,但在资本主义体系下的可再生能源,却同样面临着与化石燃料相同的残酷剥削与污染。

只要生产资料仍然掌握在私人手中,根据利润动机和资本主义无止境的生产模式,这种情况将永远存在。无论是大量生产所带来的污染,还是生产过剩后被浪费的产品,都只会使全球暖化的问题更加严峻,无论这些产品是否为环保产品。

社会主义的计划经济是唯一能够确保向低碳能源及永续生产进行公正过渡的途径。

如果继续让自由市场决定一切,任何转向绿色替代品的研发和生产速度都将无法满足需求,因为化石燃料的利润依然可观;再生技术的制造将因为残酷的剥削、破坏性行为和利润驱动的做法,持续造成大量污染和危害;而落后且污染严重的行业工人将面临失业的困境。

如果我们想真正「重建得更好」,就需要沿着社会主义的路线彻底改造经济结构,不再让资本主义混乱的生产方式和利润至上的逻辑主导一切。我们必须将主要垄断企业收为公有,在工人的领导下对生产进行计划和控制,确保仅生产满足人民实际需求的产品。这将消除无止境的过度生产,减少资源浪费,并降低工业对电力和水资源的过度依赖,从而降低能源需求,减少对新建发电厂的需求。

在计划经济的框架下,我们能够将节省下来的资源投入到可持续能源技术的研发中,而非被私有企业用于追求短期利润。此外,透过去除资本主义体制下的高昂定价以赚取利润的模式,人民将更能负担得起环保产品,从而实现绿色转型的社会包容性。

计划经济的的不可替代性在于,它能够通过集体决策和长期规划来应对资本主义无法解决的结构性问题。例如,在推动绿色能源的同时,社会主义经济可以实现产业转型过程中的社会公平。那些在传统化石燃料产业中的工人,不再需要担心失业或生活困难,因为生产计划会优先考量人民的福祉,而非追求投资回报。

这种模式也能避免绿色经济中的新型剥削,例如锂矿等资源的无序开采,对环境和当地社区的破坏。相反,我们可以透过公有制和民主化的资源分配,确保全球合作,公平利用自然资源。唯有如此,才能真正从根本上应对气候危机,为人类创造一个可持续的未来。

但是如果要实现这样的变革,就必须要清楚认识到气候变化背后存在的是一个根本性的政治问题,也就是既有的统治阶级本身是不可能自己实现这些的。工人阶级必须执掌政权才有办法推进这些迫在眉睫的社会主义解决方案。

《火花》是革命共产国际(RCI)的台湾网站。我们是一个为世界各地社会主义革命奋斗的革命马克思主义组织。如果您认同我们的理念并有兴趣加入我们,可以填写「加入我们」的表格,致信marxist.tw@gmail.com,或私讯「火花-台湾革命共产主义」脸页,谢谢!

发布留言

发布留言必须填写的电子邮件地址不会公开。 必填栏位标示为 *

关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