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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 特斯拉罷工——嘗嘗工人階級力量的滋味!

建築商、油漆工、碼頭工人、工廠工人、電工、郵政工人:所有人現在都在共同行動,為特斯拉工人贏得集體協議,這場戰鬥已成為決定性的對決。在丹麥、挪威和芬蘭,碼頭和卡車工人宣布他們將加入戰鬥。(按:本文原文發表於2023年12月14日。譯者:冰原)


 [最初以瑞典語發表於 marxist.se]

對於一個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私人王國 X(以前的 Twitter)上寫下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廢話的人來說,埃隆·馬斯克對特斯拉罷工一直保持著驚人的沉默。當瑞典的同情罷工全面爆發時,他只說了一句簡短的話:

「這太瘋狂了」,他寫道。

這確實是一個瘋狂的世界,普通工人挑戰他的權力——並表明他們可以獲勝!

難怪他「不同意工會的想法」,正如他幾天後在一次雜亂無章的采訪中所說的那樣。引用他對《紐約時報》的這番明確表述,他不喜歡「造成領主和農民鬥爭之類的事情」。

顯然,他更喜歡資本主義與工資奴隸的關系,後者謙虛地感謝老闆給他的桌上的任何面包屑。這正是他的工人們現在所反對的。

馬斯克不同尋常的沉默絕不是出於他才會學的謙虛。問題在於,所有調查都表明特斯拉工人集體協議權利得到了堅定支持。瑞典的戰鬥可能會激勵他在世界各地的更多工人去組織起來反對他的剝削。罷工越受到關注,就會有越多的人受到鼓舞。

特斯拉的惡劣條件

該公司在致所有購買特斯拉的瑞典人的一封信中表示,其員工被「獎勵」以「公平的條件和良好的工作環境」。這當然是一個謊言。

瑞典特斯拉汽車修理工的平均工資低於行業平均水平。養老金繳款也較低。工人的生產力是根據從 1 到 5 的評級系統進行評估的,那些得到 1 的人(即生產力不夠)有被解雇的風險。

每個月的最終工資是根據計件制確定的,計件制衡量的是每個工人完成不同任務所需的時間。一切都是為了最大限度地提高工作節奏。

據稱,特斯拉為工人提供的有利條件僅包括股票期權計劃,但這只能在四年後使用。這其中的不可靠不僅僅體現在股市的漲跌上。特斯拉本身就明確表示,威脅要撤回罷工者的既得選擇權。這種「福利」現在被用作另一種讓工人屈服的工具。

特斯拉電動汽車技術人員奧洛夫·斯約斯特羅姆 (Olof Sjöström) 展示了特斯拉的反工會政策在《瑞典日報》Dagens Nyheter, 縮寫DN)造成的廣泛後果。

「沒有人知道工作時間的規定……管理人員不知道我們使用什麼化學品,也沒有進行風險評估,」他解釋道。

他說人們不敢提出這些問題。

「沒有基本的安全保障,人們可能日復一日地被解雇。他們解雇所有罷工的人以避免簽署集體協議,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用一句話從工人的角度總結了這場鬥爭的內容。

「不應該允許外國公司來這裡為所欲為。」

決戰

正如韋利-佩卡塞卡萊(Veli-Pekka Säikkälä)所說,IF Metall花了六年時間試圖讓特斯拉相信“集體協議的好處”。//圖片來源:丹尼爾羅斯(Daniel Roos),IF Metall正如韋利-佩卡塞卡萊(Veli-Pekka Säikkälä)所說,IF Metall花了六年時間試圖讓特斯拉相信「集體協議的好處」。//圖片來源:丹尼爾羅斯(Daniel Roos),IF Metall

正如合同秘書韋利-佩卡塞卡萊(Veli-Pekka Säikkälä)所說,在發起罷工之前,IF Metall(譯者注:瑞典工會)花了六年時間試圖與特斯拉談判並說服特斯拉相信「集體協議的好處」。特斯拉斷然拒絕。

原因不在於他們在瑞典的業務,而在於擁有大型特斯拉產業的國家的工人參與戰鬥的風險。全球為馬斯克創造利潤的近13萬名員工(包括分包商)中,瑞典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僅德克薩斯州的這家巨型工廠就雇佣了超過12000名工人,墨西哥正在建造一座更大的工廠。在歐洲,規模最大的是德國,擁有11000名員工。

緊張感是顯而易見的。在德國,金屬工會報告特斯拉工廠的工會人數迅速增長,為了防止出現瑞典式的發展,特斯拉一次性給德國工人加薪了4%

在美國,特斯拉工人多年來一直試圖在工作場所組建工會。就在今年二月,水牛城(Buffalo)特斯拉的工人還試圖組織起來。作為回應,特斯拉解雇了約 30 名員工。現在,在成功打擊美國三大汽車制造商之後,美國汽車工人聯合會(UAW)正准備與特斯拉展開戰鬥。

「我們從這一歷史性合同勝利中獲得的最大目標之一就是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進行組織,」(譯者注:美國汽車工人聯合會(UAW))主席肖恩·費恩 (Shawn Fain) 在 10 月份表示。

如果德國和美國的工人爭取更好的工作條件,那就會損害億萬富翁馬斯克的利潤。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因此,瑞典工人必須被壓垮。

瑞典工人也無法承受損失。馬斯克反對集體協議,正是因為它們保證了工資、就業條件、保險、健康和安全等,正是因為它們防止了對工人的赤裸裸的剝削。

如果你在特斯拉輸了,其他公司也會效仿。

「如果我們說像特斯拉這樣的大公司不需要集體協議,那麼就很難證明其他公司應該簽訂集體協議,」IF Metall 的韋利-佩卡塞卡萊在報紙《今日工作》(Dagens Arbete)中解釋道。

攻擊升級

特別是,特斯拉系統性地使用工賊,是對整個勞工運動的宣戰。你必須追溯到 90 年前,才能看到資產階級在瑞典如此大規模地使用罷工破壞者。

90 年前的決定性戰役發生在奧達倫(Ådalen)。 1931 年 5 月,軍隊奉命「保護」奧達倫的破壞罷工者。在一次示威中,他們槍殺了五名手無寸鐵的工人。作為回應,數十萬人在全國各地舉行大規模示威活動。奧達倫各地爆發了全面的總罷工,工人們通過工會聯合會(LO)有效地控制了社會。

正是20世紀30年代的群眾鬥爭迫使資產階級改變了策略。戰後經濟繁榮的巨額利潤使得資本購買勞工和平比冒發生重大衝突的風險更為實際。

但過去超過四十年的時期內,資本主義沒能夠為瑞典工人帶來任何真正的改善。相反,在當前的危機中,資產階級正在發起進攻。

在社會民主黨勒文政府(Social Democratic Löfven government)的領導下,就業保障法(LAS,Employment Security Law)被削弱,罷工權也被限制。在近兩年的通貨膨脹危機中,資本家與工會一起發起運動,要求工人通過降低實際工資來付出代價。結果是實際工資下降了近 10%。保守派克里斯特森(Kristersson)政府發起了另一波福利削減浪潮,並且自奧達倫槍擊事件以來首次為呼籲軍隊上街對抗平民打開了大門。

資產階級在任何問題上都沒有遇到過工人運動的嚴重反對——恰恰相反。這讓他們變得更加殘忍。

對於當前的衝突,資產階級的利益集團瑞典企業聯合會(Svenskt näringsliv)基本上是被動的。對於他們來說,正如 IF Metall 的塞卡萊所說,「集體協議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每隔幾年,他們就會與工會領導層發生近乎例行公事的衝突,然後簽署「不罷工」協議使罷工成為非法,卻沒有取得任何重大改進。

在過去幾十年大企業的攻勢中,從他們的角度來看,這是一個很好的安排。因此,他們並不是特別喜歡馬斯克拒絕簽署集體協議。相反,從他們的角度來看,瑞典資本家對特斯拉攪局並引發罷工表示憤怒——在他們看來這是不必要的。

他們顯然對如此有效的同情罷工感到不安。前國務卿PM Nilsson(後來成為資產階級智庫 Timbro 的首席執行官)在《今日工業報》Dagens IndustriDI) 中寫道:「特斯拉正在為所有公司的自由而戰。」 他的態度體現了瑞典資產階級的態度:他捍衛 IF Metall 的(無效的)罷工權利,但對同情罷工感到惶惶。

IF Metall 是瑞典最嚴肅的工會之一。沒有人認為工會將不必要地陷入衝突;相反,金屬俱樂部作為工作場所的建設性政黨而享有盛譽。 IF Metall也有權利與特斯拉發生衝突。問題在於不受監管的同情措施,再加上工會聯合會領導層輕率而殘暴的態度——他們聲稱可以將特斯拉趕出該國——使得衝突無法解決。」

盡管特斯拉本身的罷工最多只能被描述為部分罷工——例如,他們在延雪平(Jönköping)開設了一個新的服務中心,那裡沒有一個工人罷工——但工人們實際上已經癱瘓了運營:

  • 港口工人拒絕在瑞典所有港口卸下特斯拉汽車。
  • 電工拒絕維修特斯拉車間和充電站。
  • 清潔工拒絕清潔他們的幾個車間。
  • 郵政工作人員拒絕向他們的車間送貨——這意味著他們無法獲得汽車牌照。
  • 音樂家工會已停止在特斯拉汽車中播放某些音樂。
  • 超過 100 家公司的油漆工拒絕為特斯拉汽車噴漆。
  • 建築工人拒絕維修、修理和重建特斯拉汽車。

正是特斯拉試圖規避的這點,才迫使罷工走向國際。從 12 月 20 日起,丹麥、挪威和芬蘭工會將禁止所有通過港口和卡車進口特斯拉汽車到瑞典。

我們在這裡看到了國際工人階級力量的一個縮影。如果工人們集體決定阻止特斯拉,那麼即使是世界首富也無法擊敗他們。這對世界各地的工人來說都是一個鼓舞。難怪瑞典資本家也開始抱怨限制罷工權利以表示同情。

強硬起來——為了一場戰鬥著的勞工運動!

十分之七的人認為特斯拉罷工是正確的——只有十分之一的人反對。 83% 的人認為這很重要——瑞典集體協議在瑞典應當適應(譯者注:而不是一紙空文!)。

這很好地反映了瑞典各階級之間客觀的力量平衡。工人階級——我們中那些出賣勞動力換取工資的人——構成了社會的絕大多數。此外,其組織程度在國際上幾乎是前所未有的。雖然近年來有所下降,但工會聯合會(LO)仍保持在60%左右,公務員聯合會(TCO)則超過70%。

而工會的罷工經費也幾乎爆滿。僅 IF Metall 就坐擁100億克朗(近10億歐元)。一位新聞官員表示,如果有必要,特斯拉的罷工可能會持續「大約 500 年」。客觀地說,工人階級在歷史上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強大過。

目前罷工中存在的被動支持必須變為主動。(譯者注:IMT瑞典同志參觀了位於瑞典於默奧(Umeå)的特斯拉公司的罷工線)//圖片來源:瑞典《革命報》(Revolution,IMT瑞典支部)目前罷工中存在的被動支持必須變為主動。(譯者注:IMT瑞典同志參觀了位於瑞典於默奧(Umeå)的特斯拉公司的罷工線)//圖片來源:瑞典《革命報》(Revolution,IMT瑞典支部)

然而,工會在 20 年來沒有進行過任何一場嚴肅的鬥爭。在資本的攻勢下,他們只是節節敗退,而工人的處境則全線惡化。去年,在企業利潤豐厚的情況下,當他們反對增加工人工資時,這肯定打破了某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記錄。

他們竭盡全力避免與特斯拉較量。但如果他們在集體協議問題上做出讓步,他們就是在放棄自己存在的理由。IF Metall管理層一次又一次強調,從他們的角度來看,這就是戰鬥的全部內容。

「我們只想在瑞典達成集體協議。我們根本不在乎馬斯克,」協議秘書塞卡萊在《斯德哥爾摩日報》(Svenska DagbladetSvD) 中強調。

他還承認了一件對於任何關注這一情況的人來說都是顯而易見的痛苦的事情:

「我們不習慣罷工。」

IF Metall發行的報紙《今日工作》(Dagens arbete)恰當地將罷工的第一天描述為「尋常的一個灰暗的秋日」、「寒氣襲人」。

「在烏普薩拉(Uppsala)郊外的特斯拉車間門口,一個帶有IF Metall標志的小帳篷泄露了正在發生的事情。一些身穿黃色衝突背心的人正在拆開有關集體協議和工業行動的傳單。當地媒體的幾位記者也出現了。遠處,IF Metall的合約秘書韋利-佩卡塞卡萊正在來回踱步。」

這是關鍵的第一天。來自該國其他地區的新聞聽起來更加黯淡。難怪他們在阻止罷工方面如此慘敗。

特斯拉工廠的白領工人是由工會Unionen,英譯為The Union,瑞典工會) 組織的。他們拒絕號召員工罷工,因為他們認為需要首先與特斯拉進一步談判並建立「更強大的地位」。很難想像還有比這更愚蠢的行為了。如果IF Metall 贏得集體協議,Unionen 也很容易做到這一點。如果IF Metall輸了,Unionen就很難單獨獲勝。士氣和自信心是罷工中的一個關鍵問題。如果白領罷工,將會極大地增強工程工人的決心。團結則存,分裂則敗。

IF Metall 一直試圖通過將罷工工資提高到工資的 130% 來讓更多人退出,並承諾采取法律行動來支持那些因罷工而失業的人。但即使最終能在勞工法庭上獲勝,他們也沒有抓住重點。罷工結束後,工人們希望能找到工作。為了讓所有人都退出,你需要向工人們表明你會贏。考慮到他們迄今為止一直屈服於資本家的要求,這一點尤其要緊。

目前罷工帶來的被動支持必須變得主動。所有工會領導人都表示支持的這一事實很好,但我們必須開始在工作場所動員起來。集體協議權問題影響著每個人。

只要動員安全代表和工會,你就能讓成千上萬的人參加全國各地的支持示威活動——如果他們開始在工作場所認真討論這個問題,我們談論的就是數以萬計的人。

這樣的運動,比IF Metall 領導層提出的最精彩的提議,更能100倍還多得說服特斯拉尚未罷工的工人罷工。如果能夠全面實施部分罷工,那麼馬斯克如何試圖規避同情措施都沒有關系。

但要認真動員人們,你必須表明你准備好為比舊集體協議更多的東西而奮鬥,背景是工作條件已經不可持續。這必須是對資本反攻的第一步:應對工作場所日益增加的壓力,並立即扭轉近年來實際工資下降的趨勢。

我們不應該像塞卡萊那樣「不在乎馬斯克」,而應該談論它如何導致「全球範圍內反對特斯拉的鬥爭」,就像運輸工人工會主席湯米·沃爾斯(Tommy Wreeth)所做的那樣。潛力顯然是存在的。這就是為什麼埃隆·馬斯克如此固執地決心擊敗瑞典工人。

所有這一切都將打破瑞典工會幾十年來的階級合作政策,但這正是所需要的。資本主義危機期間的階級合作僅意味著工人們屈服於資本家的要求。這必須結束。

  • 廣泛動員反對特斯拉罷工!繼續擴大同情罷工!
  • 為了一場戰鬥著的工人運動!
  • 工人階級的力量萬歲:國際團結萬歲!齊心協力,我們一定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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