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缺水、气候变迁和体制改变的迫切需要
台湾正在经历著56年以来最严重的干旱。在执笔之际,全台21座水库里有13座的蓄水量低于20%。全台多个县市开始实施停水计画,影响上百万户民众的生活作息。在目前实行「供5停2」节水措施的大台中地区就有将近100万户人受影响,而部分如在北彰化的民众甚至要忍受每周仅1天正常供水的情况。虽然中南部最受影响,但就连北部的翡翠水库水位都比去年同期少了四分之一。目前整体来说仍可以再撑数月,但是如果接下来的降雨量仍不理想,情况将更加严峻。
台湾的旱灾已经引发国际关注。英国广播公司BBC日前的相关报导担忧干旱将会影响到全球半导体晶片的供应链。台湾作为全球90%最高端晶片生产地如果受到影响,将会为已经爆发的世界晶片短缺火上加油。日月潭干涸见底的骇人景象也被纽约时报和卫报相继报导,为「让世界看见台湾」这句口号增添了灰暗的意涵。
这次天灾的最直接成因,是因为台湾今年3、4月的春雨降水量严重不足。但关于如何长远应对的讨论和实践,却显示了资本主义体制应对环境问题的严重不足。
无助于事的落井下石
在成千上万个家庭被停水困扰之际,统治阶级开始将矛头指向农民和一般劳动家庭,试图制造缺水的原因在于后两者用水太多。民进党立委郑运鹏在3月的一次质询上就表示,台湾农业用水占71%,不过GDP占比仅0.2%,应奖励休耕,并长年提拨水稻停灌休耕补偿金。而也有人则指出台湾水费太便宜,应该要跳涨。水利署副署长王艺峰甚至直言,虽然水费调涨可能会冲击国内低收入户群众,还是要「合理化」。
这种意图将减损责任转嫁给劳苦大众的说词都完全不符事实。就农业用水为例,「农用水七成说」的背后罔顾了灌溉用水大部分会储存成为地下水,也就是有效地重新成为可用的水资源全国地下水有七成五都是来自水稻田。此外,农业用水内来自水库的水不到一成,农民主要的水源来自河川。因此要求农民要扛起避免水库干枯的责任既无道理,也无效用。况且,农民们已经为每次干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今年开春以来的农损高达4.6亿台币。除直接农损外,缺水也会造成害虫和杂草等问题处理更加困难,加剧了农民的工作量和损失。
政府的补贴措施也没有实际救济农民。接受BBC采访的一名新竹庄姓农民表示,台湾政府对农民进行补偿,但庄先生说,很多地主反而拿了补贴。农民不能反对,因为怕租不到地。先前本该代表农民利益的农田水利会却也不完全为农民着想、常同意把水调配给其它用途来赚补偿金。而水利会也于去年10月1日改制为农田水利署,纳入行政院管理,让农民完全没有代表。在这个体制下,我们又一次看到劳苦人民的受灾如何成为统治阶级自肥的机会。
除农民之外,非工业用水商业也被要求提高节水率至20%,与一般民生用水节水率相差不远。三温暖、洗车业与游泳池产业的劳工都被迫减班。尽管政府申令业者在停班时仍然需要提供劳工最低工资,但是就台湾极度恶劣的劳动环境来看,我们没有乐观看待这种政策实际被落实的理由。这些劳工们现在临着远远不止是提高水费会带来的经济压力。
退一步看,我们会发现就缺水问题开始「检讨」谁在「浪费水」的讨论方向,在转嫁责任给社会上没有掌握权力的人的同时,也模糊了水资源匮乏的真正物质原因:环境破坏。
水资源的破坏
台湾的地理环境固然存在着干旱的问题,但是水资源的破坏却完全是人为的结果,也代表着这是攸关政治的问题。
河川污染是减少可用水资源的一大原因。2018年,全国重要河川严重污染比例为3.8%、中度污染比例为21.2% ,皆较前年的3.5%与18.1%更高。最令人震惊的例子莫过于新竹环团于2018年发现头前溪受到严重垃圾和工业污水污染,影响了至少七成民生用水的水质。彰化、桃园等地也长年苦于河流重金属污染,近上百公顷的农地土壤受到损害,同时丧失了保水的能力。
都市化滥垦滥伐也严重损害了自然水源。不管是2019发现的几件大规模非法国土保育破坏案件,还是在民进党政府的《矿业法》和《工厂管理辅导法》下得以合法破坏农地、山林和原住民传统领域的工业扩增,都会减少可用的水资源来源。
此外,管线漏水也造成了许多可用水的浪费。最近的一份统计显示全台每年漏出4.4亿吨自来水,相当于全台人口约66天民生用水量。
由此可见,就台湾现在的情况而言,应对缺水问题最根本的解决方法是需要大刀阔斧的整顿、升级和修复。这是需要民主、有效的经济计画才能够即时协调成的。但是当今的产业扩张被资本的盈利动机所趋不断前进,侵蚀环境,更遑论蓝绿两党治下的包庇。这也让现在的体制无法有效解决仅仅是水资源短缺,更别说其他一系列关联的环境问题了。
台湾和气候变迁
当然,攸关降雨量的水资源问题最终是涉及到了全球气候变迁的问题。正如中研院环境变迁研究中心执行长许晃雄教授指出:
「对台湾气候变化的研究显示,未来(台湾经历)的台风数量会更少,但强度更高,春季会更干燥,雨天更少,降水更强。除此以外,预计世界各地的气温将大幅上升,并出现严重的热浪。更少的雨天和更高的降水强度意味着缺水和自然灾害(如洪水和滑坡)风险也会提高。当下的干旱是一个很好的教训和启示,让台湾人预见到在可见的未来,情况可能会更加糟糕。研究还表明,在温室气体积累较少的情况下,气候影响也较小,这意味着我们台湾(以及全世界各地)是有途径为后代创造一个危害较小的环境。」
然而许教授也指出,基于经济动机和各种政治因素,台湾政府目前仍然对于气候变化危机有足够的危机意识。他建议台湾应该按国际标准,宣布2050年净零排碳的目标,并比照英国和欧盟的相关法案立法推动气候变化对应政策。
遗憾的是,他国这些冠冕堂皇的法案和宣示终究会让许教授失望。实际上如《巴黎协定》这样的气候条约毫无约束能力,任何新政府都可以决定退出、撕毁。当下各大排放国也仅仅将气候议题作为各自角力的一只棋子。这是因为在资本主义下的各国政府最终必须为本国的资产阶级利益服务。在这个保护主义和资本主义危机的时期,每个政府都试图把自己的问题输出到其他地方,导致「以邻为壑」的政策,地缘政治不稳定以及在国际问题上的合作破裂。不管专家们如何的苦苦哀求,只要我们仍然保存著现今的资本主义世界体制,那我们就不可能即时解决这个攸关全人类生死存亡的问题。
体制改变,而不是气候改变!
归根究底,台湾的干旱是一个政治性的,国际性的问题。这不是个别在台湾内部施行的政策就可以解决的,而是需要整个体制的革命性变革,让工人阶级能够真正民主地使用社会上已经存在的科技和资源来整顿。现在,我们必须抵抗统治阶级迫使劳苦大众为他们体制造成的问题买单的任何尝试,并参与全球性的社会主义革命运动。国际间已经有一整世代的年轻人认识到只有革命性的体制改变才能够对应气候变化对全人类的生存威胁。在2019年全球爆发的「国际气候罢工罢课」的巨大运动内也不乏有人高喊「社会主义或灭绝」的口号。现在是台湾的有志之士们加入这场国际战斗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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