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波蘭法院通過實際禁止墮胎法令的決定，引起了勞工和青年的憤怒反應。當地群眾不分男女，正在反抗這記反動的攻擊。（按：本文原文發表於2020年10月30日）

由右翼天主教徒和民族主義者領導的波蘭法律正義黨（法律正義黨）政府多年來不斷試圖在天主教會的壓力下推行反對墮胎的極端法律。但迄今為止，他們任何嘗試都遭到了以年輕人和勞工階級為主的婦女在街頭的大規模動員抵制。

然而，10月22日標誌著一個轉折點。法律公正黨治下法庭對女性群眾的挑釁和攻擊達到新高點。

由於波蘭當地新冠病毒的確診數自疫情爆發以來目前進入高峰期，法律正義黨政府已經禁止任何5人以上的室內外集會，並隨後決定趁機執行它多年來力圖實施的政策。胎兒缺陷不再是合法終止妊娠的理由，儘管波蘭95%執行墮胎的背後原因是胎兒先天性異常。波蘭憲法法院在政府的全力支持下，成功地推動了這項法律的實施。這實際上是一則墮胎禁令，而當局則意圖趁著疫情的機會推動它。

令法律公正黨及其黨羽完全驚訝的是，他們的舉動適得其反。憤怒的浪潮正在席捲波蘭。全國各地大規模的激進示威已經連續進行了七天，公開抨擊建制和天主教會在波蘭社會上的反動角色，儘管當局試圖恐嚇並將抗議活動定為犯罪。

一場歷史性的運動

目前爆發的運動在質量和數量上都遠遠超過了過去的抗爭。群眾在法律正義黨歷年執政下的經驗無疑加劇了人民的怒火。法律正義黨政府長年羞辱著特別是女性、LGBT人士，以及工人和青年整體。除此之外，當局治下也爆發了威脅著數百萬人生計的急劇經濟衰退。波蘭曾避開了2008年危機的主要衝擊，但現在卻轟轟烈烈地「迎頭趕上」了世界經濟衰敗。

今次的運動從主要城市的自發抗議活動開始，但此後獲得了巨大的擴散動能。10月26日（週一），抗議活動在226個不同的城鎮、城市甚至村莊內發起。週三，警方確認有460起示威活動。華沙、波茲南、克拉科夫或羅茲等主要城市都出現了大規模的群眾機會，並實際上癱瘓了這些城市的運作。

Tens of thousands of people in Poland have defied Covid-19 restrictions to protest against a new high court ruling that imposes a near-total ban on abortion. https://t.co/eP11ZEiL1F pic.twitter.com/I0DfUZhjbj

— The New York Times (@nytimes) October 28, 2020

人們的情緒明顯地反對任何類似於政治常態現狀的代表。教皇約翰·保羅二世、美國前總統雷根和其他資本主義復闢派人物的雕像都被破壞。各地主日彌撒被打斷，教堂的牆壁被抗議者塗鴉和張貼海報。運動內主要的口號包括：「希望我能拿掉我的政府！」和「這是一場戰爭！」這些場景深刻地顛覆了波蘭在前一時期被視為一個宗教化、政壇安靜社會的形象。

令人驚訝的是，在農村地區安靜的城鎮內，居然有空前人數踴躍參與抗議活動。在比亞韋斯托克（Białystok，法律正義黨的傳統據點），有1萬人參加了遊行。小城鎮內也出現了大規模的示威活動。例如，人口僅1萬的小城鎮Trzebnica就出現了規模2000人的示威活動。在小城鎮Nowy Dwór Gdański，農民用拖拉機封鎖了所有的主要道路。全國沒有一個角落不受影響。

事實上，正是勞工階級的參與和無產階級的鬥爭方法——包括罷工——賦予了這場運動力量。電車司機、公共汽車司機和出租車司機都參加了堵路行動。礦工、護士和工會所代表的其他工人團體都表示支持。這種直接或間接的廣泛支持，在2016年最初的墮胎法抗議活動中，並沒有發展到如此規模。

雖然關於警察虐待民眾、實行暴力和胡椒噴霧的報導層出不窮，而他們的作用也是維護現狀，但他們隊伍的士氣明顯低落。在克拉科夫，整批警察都放下警棍，加入了抗議活動。這反映了今次社會情緒的感染力，以及資產階級國家政府的軟弱無能。

法律正義黨大佬卡欽斯基（Jaroslaw Kaczynski）一度發表聲明，試圖恐嚇當今運動。他正確地聲稱，當下群眾對波蘭天主教會的攻擊是「波蘭歷史上前所未有的」。但他總結這場運動的目的是「摧毀波蘭，終結波蘭民族的歷史」。他接著呼籲他的支持者們應「不惜一切代價捍衛教會」。

這是在直接號召以邦聯黨（Konfederacja）為代表的極右派和法律正義黨最落後意識的支持者們攻擊示威者。事實上，目前已經有數起（極右派）以汽車衝撞示威者的案例，法西斯分子使用暴力阻止示威者靠近教堂。邦聯黨正在組建一支「國民警衛隊」，旨在將「波蘭愛國主義士兵們」組織起來。

但當下的力量平衡對他們不利。他們的行動只能是火上澆油的。74%的全體人民反對墮胎法令，只有13%的人支持它。此外，56%的民眾直接支持抗議運動。甚至連華沙萊吉亞足球隊球迷團這個向來反動的團體，也走上街頭保護女性示威者，並同邦聯黨法西斯份子拳腳相見。僅僅這個例子足以說明群眾意識的變化是多麼的尖銳和廣泛。

今次運動的人數已經超過了極右派勢力，並暴露了後者的軟弱無力。但要維持這一態勢，就需要把這股力量組織起來，在工會和左翼政黨領導人的全力支持下，成為勞工階級的群眾性獨立政黨。只有這樣的組織才有能力隨時隨地粉碎反動力量。

推翻政府！

目前，呼籲群眾發起這些抗議活動的組織「全波婦女大罷工」（Strajk Kobiet），要求政府下台，並要求「像在白羅斯一樣，召集一個協商委員會來收拾殘局」。它要求該委員會應由「所有支持民主的團體」和「專家」組成。

這個要求似乎是朝著正確的方向邁出了一步，但這還不夠。這些「專家」是誰？是監督90年代大規模賣國的經濟學家？還是那些對反擊法律正義黨毫無頭緒、在這場運動中沒有發揮實際作用的自由派和學者？這些爭奪運動控制權的自由派分子，只會把運動趕到死路裡。

社會上真正的專家是勞工們，他們理解如何管理自己的工作場所。勞工和學生、退休人士、失業者和所有被壓迫者必須一同是管理任何此類委員會的人，如果這些委員會不是由勞工階級的所有階層組成，那麼它們將是毫無意義的。

當局知道，時間可以消磨今次的運動。領導層需要更進一步，激發整個波蘭社會對法律正義黨政府和他們所代表的體制的憤怒。全波婦女大罷工在其支持者之間發起了民調，並將他們的訴求擴展到：

• 取締極右派和法西斯民團。
• 為每個人提供體面的工作和生活條件。
• 對抗氣候變化。
• 給予LGBT人士充分的權利：拒絕「無LGBT區」[1]！

當下抗議運動的憤怒是人民對整個體制的憤怒，因為它沒有為任何工人和青年提供未來。

波蘭馬克思主義者的組織「紅色陣線」（Czerwony Front），在運動中捍衛這些理念和觀點。

我們不需要等待法律正義黨下台，我們現在就可以組織起來。政客們的詭計是等待和希望抗議活動自行失去動能。我們決不能允許這種情況發生。應該立即在每個城市、城鎮和村莊召集跨區罷工委員會——組織所有工人、學生和退休人士來協調運動，並抵禦極右派的「國民警衛隊」和最反動的邦聯黨和法律正義黨支持者。我們的目標不應該是向法律正義黨求情，而是要把這個反動的政府打倒，並在波蘭勞工階級——不分男女——和青年的基礎上建立一個獨立的政治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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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目前波蘭有數個極右行政區域宣布自己為「無LGBT區」，杜絕任何LGBT人士和「LGBT意識形態」進入當地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