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回顧, 民族問題, 馬克思主義理論

對於烏克蘭,列寧的真正看法是什麼?

昨日,俄羅斯總統普丁在對全俄人民的演說中聲稱,「烏克蘭是列寧創造的」。事實是,1917年十月革命的最大優點是解放了在列寧所謂的「各族人民監獄」的沙俄體制下被壓迫的民族,終結了剝奪了少數民族的一切權利的政權。我們介紹這封列寧寫於1919年的信,它在幾頁紙中發展了馬克思主義關於民族問題的立場。我們呼籲今天的讀者們閱讀列寧自己的文字,不要聽信普丁的扭曲。


正是布爾什維克的綱領,包括民族自決權,使十月革命取得了勝利,並催生了後來的蘇維埃聯邦,在列寧的時代,蘇聯是從沙皇的桎梏中解放出來各民族的自願形成的自由聯合體。

普丁在演講中重申,他的榜樣是倡導大俄羅斯民族主義和壓迫少數民族的沙俄帝國。而我們國際馬克思主義趨勢的指標則是列寧和布爾什維克主義,以及他們為無產階級國際主義和工人階級的團結所做的不懈鬥爭。除了列寧的信,我們還推薦我們日前發表的關於烏克蘭民族問題的觀察,這些說明將列寧和布爾什維克的態度與斯大林主義者和普丁的態度進行了對比,同時還解釋了為什麼帝國主義支持的基輔政權的反動民族主義沒有為當地的工人階級提供出路。

為戰勝鄧尼金告烏克蘭工農書

(1919年12月28日,摘自中文馬克思主義文庫

同志們!四個月以前,1919年8月底,我曾經為戰勝高爾察克寫過一封給工人和農民的信[注:見《列寧全集》第2版第37卷第145—153頁。——編者注]。

現在,我又為戰勝鄧尼金把這封信全文重新印發給烏克蘭的工人和農民。

紅軍攻克了基輔、波爾塔瓦和哈爾科夫,正勝利地向羅斯托夫推進。烏克蘭的反鄧尼金起義如火如荼。必須集中全力把試圖恢復地主和資本家政權的鄧尼金軍隊徹底粉碎。必須消滅鄧尼金,確保我們決不再受到任何侵犯。

西伯利亞被高爾察克占領以後,當地人民受盡了地主和資本家的壓迫,過了好多個月才被紅軍解放,這個教訓全俄羅斯的工人和農民都已經領略了,現在烏克蘭的工人和農民也應當記取。

鄧尼金在烏克蘭的統治,也同高爾察克在西伯利亞的統治一樣,是一個嚴酷的考驗。毫無疑義,從這個嚴酷的考驗中得出教訓,就會使烏克蘭工農像烏拉爾和西伯利亞的工農一樣,更清楚地理解蘇維埃政權的任務,更堅定地保衛蘇維埃政權。

在大俄羅斯,地主土地占有制已徹底廢除。烏克蘭也應當這樣做,烏克蘭工農蘇維埃政權應當把徹底廢除地主土地占有制,即烏克蘭工人農民徹底擺脫地主的一切壓迫和打倒地主本身所取得的成就鞏固下來。

但是,除了這個任務以及過去和現在大俄羅斯勞動群眾和烏克蘭勞動群眾同樣肩負的其他許多任務以外,烏克蘭蘇維埃政權還有一些特殊任務。在這些特殊任務中,有一個是目前值得特別注意的。這就是民族問題,或者說是這樣的問題:烏克蘭要成為一個單獨的、獨立的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而同俄羅斯社會主義聯邦蘇維埃共和國結成聯盟(聯邦)呢,還是同俄羅斯合並成為一個統一的蘇維埃共和國?這個問題,所有的布爾什維克、所有覺悟的工人和農民都應當仔細加以考慮。

俄羅斯社會主義聯邦蘇維埃共和國全俄中央執行委員會和俄國共產黨(布爾什維克)都已經承認了烏克蘭的獨立。所以不言而喻和理所當然的是,只有烏克蘭工人和農民自己在全烏克蘭蘇維埃代表大會上,才能夠作出決定並且一定會作出決定:究竟是把烏克蘭同俄羅斯合並起來,還是讓它成為一個獨立自主的共和國;如果取後者,那麼在這個共和國和俄羅斯之間應該建立什麼樣的聯邦關系。

為了勞動者的利益,為了勞動者爭取勞動完全擺脫資本壓迫的鬥爭獲得勝利,應該怎樣解決這個問題呢?

第一,勞動的利益要求在各國、各民族的勞動者之間有最充分的信任和最緊密的聯合。擁護地主和擁護資本家即資產階級的人竭力分裂工人,加劇民族糾紛和民族仇恨,以削弱工人的力量,鞏固資本的權力。

資本是一種國際的勢力。要戰勝這種勢力,需要有工人的國際聯合和國際友愛。

我們是反對民族仇恨、民族糾紛和民族隔絕的。我們是國際主義者。我們力求實現世界各民族工農的緊密團結,力求使它們完全合並成為一個統一的世界蘇維埃共和國。

第二,勞動者不應當忘記,資本主義把民族分成占少數的壓迫民族,即大國的(帝國主義的)、享有充分權利和特權的民族,以及占大多數的被壓迫民族,即附屬或半附屬的、沒有平等權利的民族。罪惡滔天、反動透頂的1914—1918年戰爭使兩者分得更清楚了,使在這種基礎上產生的民族間的憎恨和仇視也更加劇了。沒有充分權利的附屬民族對大國壓迫民族的憤慨和不信任,例如烏克蘭民族對大俄羅斯民族的憤慨和不信任,已經積累好幾百年了。

我們主張建立自願的民族聯盟,這種聯盟不允許一個民族對另一個民族施行任何暴力,它的基礎是充分的信任,對兄弟般團結一致的明確認識,完全的自覺自願。這樣的聯盟是不能一下子實現的。應當十分耐心和十分謹慎地去實現這種聯盟,不要把事情弄壞,不要引起不信任,要設法消除許多世紀以來由地主和資本家的壓迫、私有制以及因瓜分和重新瓜分私有財產而結下的仇恨所造成的不信任心理。

所以,在力求實現各民族統一和無情地打擊一切分裂各民族的行為時,我們對民族的不信任心理的殘余應當采取非常謹慎、非常耐心、肯於讓步的態度。但在爭取勞動擺脫資本壓迫的鬥爭中涉及勞動基本利益的一切問題上,我們決不讓步,決不調和。至於現在暫時怎樣確定國界(因為我們是力求完全消滅國界的),這不是基本的、重要的問題,而是次要的問題。這個問題可以而且應當從緩解決,因為在廣大農民和小業主中,民族的不信任心理往往是根深蒂固的,操之過急反而會加強這種心理,對實現完全徹底的統一這個事業造成危害。

俄國工農革命即1917年10月至11月革命的經驗,這個革命在兩年內勝利地抵御國內外資本家的侵犯的經驗,非常清楚地表明,資本家能夠暫時利用波蘭、拉脫維亞、愛斯蘭和芬蘭的農民和小業主對大俄羅斯人的民族不信任心理,能夠暫時利用這種不信任心理在他們和我們之間制造糾紛。經驗表明:這種不信任心理的消除和消失非常緩慢;長期以來一直是壓迫民族的大俄羅斯人表現得愈謹慎、愈耐心,這種不信任心理的消失就愈有保證。我們承認了波蘭、拉脫維亞、立陶宛、愛斯蘭和芬蘭各國的獨立,這樣就能慢慢地但是不斷地取得這些小鄰國中深受資本家欺騙壓抑的最落後的勞動群眾的信任。我們采用了這種方法,現在就能滿有把握地使他們擺脫「他們自己」民族的資本家的影響,完全信任我們,向未來的統一的國際蘇維埃共和國邁進。

在烏克蘭還沒有完全從鄧尼金手中收復以前,在全烏克蘭蘇維埃代表大會召開以前,全烏克蘭革命委員會[25]是烏克蘭政府。參加這個革命委員會的,即擔任政府委員的,除烏克蘭布爾什維克共產黨人外,還有烏克蘭鬥爭派共產黨人[26]。鬥爭派同布爾什維克的區別之一,就在於前者堅持烏克蘭無條件獨立。布爾什維克不認為這一點是引起分歧和分裂的問題,不認為這一點會妨礙同心協力地進行無產階級工作。共產黨人只要在反對資本壓迫和爭取無產階級專政的鬥爭中能夠團結一致,就不應當為國界問題,為兩國的關系是采取聯邦形式還是其他形式的問題而發生分歧。在布爾什維克中間,有人主張烏克蘭完全獨立,有人主張建立較為密切的聯邦關系,也有人主張烏克蘭同俄羅斯完全合並。

為這些問題而發生分歧是不能容許的。這些問題將由全烏克蘭蘇維埃代表大會來解決。

如果大俄羅斯共產黨人堅持要烏克蘭同俄羅斯合並,烏克蘭人就很容易懷疑,大俄羅斯共產黨人堅持這樣的政策,並不是出於對無產者在反資本鬥爭中的團結一致的考慮,而是出於舊時大俄羅斯民族主義即帝國主義的偏見。產生這種不信任是很自然的,在相當程度上是難免的和合乎情理的,因為許多世紀以來大俄羅斯人在地主和資本家的壓迫下,養成了一種可恥可憎的大俄羅斯沙文主義偏見。

如果烏克蘭共產黨人堅持烏克蘭無條件的國家獨立,也會使人懷疑,他們堅持這樣的政策,並不是為了烏克蘭工農在反對資本壓迫的鬥爭中的暫時利益,而是出於小資產階級的、小業主的民族偏見。這是因為我們千百次地從過去的經驗中看到,各國小資產階級「社會黨人」,如波蘭、拉脫維亞、立陶宛、格魯吉亞等國的孟什維克、社會革命黨人等形形色色的所謂社會黨人,都裝扮成擁護無產階級的人,唯一的目的就是用這種欺騙手段來偷運他們同「自己」民族的資產階級妥協而反對革命工人的政策。我們在俄國1917年2月至10月克倫斯基執政的例子中看到過這種情況,我們在一切國家中從前和現在都看到過這種情況。

由此可見,大俄羅斯共產黨人和烏克蘭共產黨人的互不信任是很容易產生的。怎樣消除這種不信任呢?怎樣克服這種不信任而求得相互信任呢?

要達到這一點,最好的方法是共同鬥爭,反對各國的地主和資本家,反對他們恢復自己無限權力的嘗試,捍衛無產階級專政和蘇維埃政權。這種共同的鬥爭會在實踐中清楚地表明,不管怎樣解決國家獨立問題或國界問題,大俄羅斯工人和烏克蘭工人一定要結成緊密的軍事聯盟和經濟聯盟,不然,「協約國」的資本家,即英、法、美、日、意這些最富裕的資本主義國家聯盟的資本家就會把我們一一摧毀和扼殺。我們同得到這些資本家金錢和武器援助的高爾察克和鄧尼金作鬥爭的例子,清楚地說明這種危險是存在的。

誰破壞大俄羅斯工農同烏克蘭工農的團結一致和最緊密的聯盟,誰就是在幫助高爾察克之流、鄧尼金之流和各國資本家強盜們。

所以,我們大俄羅斯共產黨人,對我們當中產生的一點點大俄羅斯民族主義的表現,都應當極其嚴格地加以追究,因為這種表現根本背離共產主義,會帶來極大的害處,使我們和烏克蘭同志之間發生分裂,從而有利於鄧尼金和鄧尼金匪幫。

所以,我們大俄羅斯共產黨人在同烏克蘭布爾什維克共產黨人及鬥爭派發生意見分歧時,如果這些意見分歧涉及烏克蘭的國家獨立問題、烏克蘭同俄羅斯聯盟的形式問題,總之是涉及民族問題,我們就應該采取讓步的態度。但是在無產階級鬥爭、無產階級專政、不允許同資產階級妥協、不允許分散我們抵抗鄧尼金的力量這樣一些對各民族來說是共同的根本問題上,我們大家,無論大俄羅斯共產黨人、烏克蘭共產黨人或任何其他民族的共產黨人,都是不能讓步、不能調和的。

戰勝鄧尼金,消滅鄧尼金,使這樣的進犯不再重演,這就是大俄羅斯工農和烏克蘭工農的根本利益。這個鬥爭是長期而又艱苦的,因為全世界的資本家都在幫助鄧尼金,而且將來還會幫助各種各樣的鄧尼金。

在這個長期而又艱苦的鬥爭中,我們大俄羅斯工人同烏克蘭工人應當結成最緊密的聯盟,因為孤軍作戰大概是不會勝利的。至於烏克蘭同俄羅斯的國界如何劃定,兩國的相互關系采取何種形式,這都並不那麼重要。在這方面可以而且應當讓步;在這方面可以試一試采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工人和農民的事業,戰勝資本主義的事業,是不會因此遭到毀滅的。

如果我們之間不能保持最緊密的聯盟,共同反對鄧尼金,反對我們兩國的和一切國家的資本家和富農,資本家就能夠摧毀和扼殺蘇維埃烏克蘭和蘇維埃俄羅斯,就是說,勞動的事業一定會被葬送掉,多年都不能恢復。

各國資產階級,各種小資產階級政黨,即聯合資產階級反對工人的「妥協主義」政黨,最賣力地分裂各民族工人,煽起互不信任的心理,破壞工人緊密的國際聯合和國際友愛。資產階級如果得逞,工人事業就會失敗。希望俄羅斯共產黨人和烏克蘭共產黨人能夠耐心地、堅定地、頑強地共同奮鬥,粉碎任何資產階級的民族主義陰謀,消除各種民族主義偏見,給全世界勞動者作出榜樣,表明不同民族的工人和農民可以結成真正鞏固的聯盟,共同為建立蘇維埃政權、消滅地主和資本家的壓迫、建立世界蘇維埃聯邦共和國而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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